這張封面照片幾乎完全表達出故事意涵,各懷鬼胎。
<羅生門> 1950
導演 黑澤明
原著 芥川龍之介
改編 橋本忍
黑澤明
主要演員 三船敏郎 飾演 強盜
京町子 飾演 武士妻子
森雅之 飾演 武士
電影<羅生門>是改編自芥川龍之介的小說短篇(1911~1916出版),(短篇翻譯為竹林中或竹籔中,感謝網友提供)而小說<羅生門>的故事引用自日本民間文學<今昔物語>中『羅城門登上層見死人盜人語第十八』的部份情節,並加上芥川的想像和改編而成。因此黑澤明拍攝的<羅生門>並非芥川的<羅生門>。日文漢字中,羅生門其實便是漢字“羅城門”的誤寫,等同於我們所謂的京城門,芥川小說故事的發生就是在日本安平時代後期那個年久失修的羅生門,後來電影版的<羅生門>借用此誤寫的名字為名。
劇情介紹
故事一開始便出現大雨滂沱下的羅生門
羅生門的樣似頹壞,好像隨時會傾塌一樣。
有三個互不相識的人跑到了羅生門躲雨
(由下圖左至右分別是樵夫,無賴漢,以及僧侶)
露點搏版面的無賴漢先生最後一個跑進羅生門
看見愁雲慘淡的樵夫和僧侶便問他們怎麼了
於是樵夫開始闡述起他前陣子去砍柴意外在竹林內發現了一具男屍(武士)
他趕緊跑去衙門報案 官府後來抓到了一個嫌犯(強盜)
這個嫌犯騎著被害者的白馬跑到了海邊
因為騎馬技術不好摔落在地然後就被官兵抓走了
樵夫繼續說著
強匪在審問時拼命反駁自己不是騎馬技術不好而是喝的泉水有毒蛇游過所以才墜馬的(藉口一堆)
接著他又馬上很有氣概貌地承認武士就是他殺的
(僧侶和樵夫也在審案現場擔任證人)
強匪的供詞是
『三天前他躺在竹林樹下歇息,看到了武士和他的妻子經過,當時就被騎著白馬又戴著白紗的武士妻子給勾得心癢癢,他衝上前拿著粗劣的劍戰勝了武士,並在武士面前侵犯了武士的妻子,而她後來也甚至陶醉其中。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強盜便放了武士準備離去,怎知武士妻突然撲上前跟他說你這樣在我丈夫面前侵犯了我叫我怎樣活下去,你不如殺了我丈夫吧,這時早已被解開鬆綁的武士拿出了暗藏的小刀向強盜衝來,強盜出於自衛便不小心把武士給殺了,而他也不打算要這個見異思遷的武士妻,便騎著白馬揚長而去,劇終。』
接著輪到武士妻子上場
武士妻也說人是她殺的!!!
她的供詞是
『強盜故意向武士搭訕說前面不遠處有像他手中拿著一樣的成堆中國劍,請武士幫忙搬運,一起發財,武士選擇相信強盜並要妻子留在原地,自己跟隨強盜前往。強盜在路途中趁機架住了武士,他又故意跑去找武士妻子說不好了妳丈夫出事了,武士妻趕緊跟著強盜走,後來發現竟是詭計,強盜對武士妻子聲稱要她乖乖就範否則就置她丈夫於死地,於是她在丈夫面前被強盜給侵犯了。事後強盜要武士妻跟他走她不願意,跑去解開了自己丈夫的繩子,卻聽到丈夫說妳這個骯髒的女人我不要了,強盜聽了也覺得沒人要的食物不美味也不要了,便騎著白馬離去,武士妻看著丈夫鄙視她輕蔑的眼光,一氣之下拿起了小刀把自己丈夫殺了,劇終。』
接著僧侶便接著樵夫繼續說著後來的故事
僧侶引薦了一個靈媒在審判時召喚出武士的亡魂來談談
武士亡魂的供詞說我不是被他殺 而是自殺的!!!
他的供詞是
『前面都和自己的妻子供詞一樣,只是強盜要用武士性命逼妻子就範的時候,武士妻自己便投懷送抱過去,當著他面前上演活春宮。事後武士妻吵著要和強盜一起離去,強盜沒答應,自顧自騎著馬離開。武士妻接著跑去解開丈夫的繩子,說她剛這樣說要隨強盜去是反其到而行讓強盜得以離去,武士聽到自己的妻子說謊又不忠感到非常失望,便拿了美麗的小刀自殺了,劇終。』
接著樵夫忽然爆料說
他們三個的說詞其實都是謊言
因為我當時就是在現場偷偷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目圭浩平上身)
樵夫的說法是
『強盜上前挑釁,武士見自己打不贏便跪地求饒,強盜輕易的就把武士綁了起來,強暴了武士的妻子之後打算離開,武士妻跑上前抱住強匪說“帶我走,我不要跟著那個沒骨氣的男人了,不過一女不侍二夫,你把我丈夫給殺了吧!”強盜並不想犯殺人罪,武士妻見苗頭不對便上前鬆開綑綁武士的繩子,挑釁武士和強盜兩個只能活一個,強者勝出,而武士卻馬上跪地求饒貪生怕死,氣得武士妻拿著武士刀殺了自己的丈夫,強盜嚇得騎著白馬逃跑,劇終。』
這時,羅生門傳來嬰兒的哭泣聲
無賴漢馬上上前察看
結果在小角落裡發現了一個衣衫完整的棄嬰
棄嬰身上放了點值錢的物品和一封信
內容是在說希望有好心人能拿這點錢收留這個孩子
王八無賴漢馬上扒去嬰兒身上的值錢物品和衣服後把嬰兒丟置一邊
樵夫生氣的指責無賴漢
卻被無賴漢反譏說你的供詞也是假的吧
沒被你提起的那把美麗小刀應該是被你偷走了吧
否則你怎不敢在衙門說出供詞來呢
語畢,無賴漢便冒雨跑離羅生門
只剩下僧侶和樵夫 和嬰兒
樵夫轉身對僧侶說 讓我來收養這個孩子吧
他向僧侶坦承自己不是誠實的人,希望能獲得原諒
但是請相信他會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僧侶猶豫了一會 決定把孩子交到樵夫手中
僧侶說“我相信你,也感謝你,你願意收養這個棄嬰,讓我對人心還是相信了會有那一絲善念的存在。”
雨停了,天晴。
樵夫小心翼翼地抱著嬰兒走出羅生門
僧侶關切地看著他的背影離開。
特色和風格
1. 濃厚的現代感
雖然這是一部古裝時代劇,沒有浩湯的大場面和特效,表現風格和影像卻呈現出相當的現代感。在日本經典大師中,黑澤明導演的電影影像和敘事風格算是相當西化的,也因而廣為西方人稱道。包含了黑澤明最喜愛用的男演員三船敏郎的表演風格都很鮮明,增加影片的易讀性。
2.倒敘手法-三個清楚的時空
劇情大膽的使用倒敘手法(在今天或許這種手法見怪不怪,但是在1950s的當下仍算是不常多見的),由羅生門下的樵夫、僧侶口述起過去審判的事件當下,而又由審判中強盜、武士妻和武士亡魂的講述回推命案發生過程的當下,倒敘之中又有倒敘,饒富轉折的時空線跳躍,卻有因循著一個簡單的邏輯。
故事也被明顯的分成三個時空,來回穿梭。
第一個是大雨滂沱的羅生門下,也算是故事整合的主要幹道。
第二個時空則是審判案情的過程。
(值得注意的是審判案情的構圖鏡位簡單重複,由中間的被問審人前景和右後方的在場人
上有天空和雲朵,屋簷和牆壁,案外人不會被侷限在屋簷框之下。)
第三個時空則是案情發生的竹林當下,也就是三個時空中最早發生的。
由順序點來說是兩段式倒敘,較後者發生的事件包覆著前一段故事,如此,便構成了這部片的形式脈落。
3.對於真實所抱持的相對論
整個故事到最後也並沒有對真實事件為何做完整的交代,究竟武士是被誰殺害的?雖然目擊者樵夫也說是被武士妻子殺害,但是因為他偷走了武士的短小刀,因此這段供述仍有被質疑的可能性。就如許多新寫實主義電影和一些柏格曼的作品一樣,留下了開放式的問題給觀者自己揣想。故事經過抽絲剝繭卻又得不到最終暢快的解答,卻因而看盡了人性的險惡以及自私自利的複雜,究竟真實的還原為何,我想這就並非導演所想表達的真正故事概念了,就如芥川龍之介改編自民間故事內的原著,世風日下險惡的人性,才是最主要的傳達主題。
4.哲學美學
黑澤明一直是被推崇著導演作者論的代表之一,他的作品受益於30年代的武士片以及人道主義社會戲劇片,<羅生門>中最讓人讚賞的,是導演仍灌注了對於相信人性也有善良一面的種子,用影像和故事的啟發發聲。爭論性善性惡學說,最早在中國春秋戰國時代早有所聞,孟子荀子的對立,但最終目的並不是要說人性本善,所以不會有惡的存在,或是人性惡,所以不可能有善的可能,兩大學派即便有不同主張,但是同樣的目的都是希望能達到導人為善的效果。
<羅生門>講述著一個眾說紛紜真相的情節,為了私心的目的因此不是說真話:武士把自己說得很威武豪氣,但是事實真的如他所講的那麼英雄氣概嗎?在另一個人的闡述中,他是倉皇逃竄的狗雄。武士妻說自己是貞潔烈女還自殺未果,不過為何另一段告解中她又變成慫恿兩個男人批鬥的壞心眼女人呢?真相究竟為何早已不是重點,只是武士只有命一條,以推理邏輯的論點三人都說是自己殺的,加上旁觀者的說法,結果就是三種:
(1)武士和盜賊兩個人說謊,是武士妻所殺的。(武士妻和樵夫說的是對的)
(2)三個人說謊,是盜賊或樵夫所殺,又或者是武士自殺。
(3)四個人全說謊,武士是被他自己以及盜賊、武士妻、樵夫以外的人或外力因素所殺。
綜觀不論真相是哪個,其實也無法擔保真正承認的那個人的話中就沒其他假話,這是最教人唏噓之處,尤其是樵夫的說法,乍聽好似撥雲見日,卻在無賴漢質疑他時,自己生出了破綻,因為偷了刀,也就說不準到底樵夫所說武士是被武士妻所殺的是真是假,他也或許會為了自己而說出謊。
象徵手法
1.樵夫、無賴漢、僧侶
暗藏著地位階層的佈置手法。僧侶是道德和紀律嚴明的標準代表,無賴漢象徵置身事外的客觀,因而能搓破樵夫的謊言。樵夫為所謂的勞工階層,象徵一般百姓,也因而會為了生存私利而多少犧牲掉真相。
2.大雨滂沱的破廟
荒廢的破城門,象徵人心的頹敗;大雨滂沱,象徵案情不明朗的狀態,也推導出苦悶不得解的故事開頭。
3.武士妻子頭戴的白紗
白馬配白紗,色彩學中白色象徵潔癖與純潔的代表,一方面有高貴的形象,也暗指沒被玷汙的純淨無瑕。之後盜賊覬覦之際,風吹起了面紗,也代表著情慾的波動。
2.女人的腳
當盜賊注意到武士妻子之時,第一個鏡頭先照著女人的腳,接著才拉上了上身和頭紗罩,張藝謀的<紅高梁>中,姜文飾演的轎夫更曾用雙手捧著鞏俐的腳放回轎中,在那場情慾無限的戲中,沒有人舔舌頭或勾誰的腳,卻也暗示得完全了。女人的腳在傳統封建社會是性的一種象徵,所以盜賊的目光會先直接強烈的停留在武士妻的腳,是暗指本能的性衝動。
3.流動的河水、樹影
性侵發生的河水邊,也是盜賊慾望流動的飢渴,急流的水象徵內心的洶湧。盜賊壓在武士妻身上,武士妻看著上頭的樹影光暈,光暈透著樹縫越來越大,自己也越來越迷濛,迷失在結實的胸膛中,樹影光透露著女性的內心掙扎處理,由反抗到陶醉在攻陷之中。
4.強盜的劍
那就好像國小時男生故意在女生面前問妳喜不喜歡吃熱狗棒,強盜幼稚的掏出他的中國劍炫燿,戲劇意味明顯的帶有濃厚的性挑釁。
5.短劍 長劍
究竟武士是被長劍所殺或短劍所殺,在每個人供詞中都有不同的意見,樵夫的供詞段落完全不見武士藏身那精美的短劍,短劍,既是凶案關鍵證物也是真相。劇中有段盜賊問武士要不要一起去搬運很多的中國劍,武士相信了他一同前往,那不存在的大量長劍是試金石,是誘惑的關鍵,諷刺的是那也是武士選擇相信的錯誤點。
6.嬰兒
在這故事扮演著非常重要的關鍵,嬰兒代表新生命,無賴漢在這時表露了人性自私的一面,而樵夫決定收養孩子,使得僧侶從開始躲雨,聽完故事開始不相信人性,看到無賴漢所為又更加失望徹底,卻又從樵夫身上看到人性那一絲善良的可能性。
7.雨過天晴
好了,雨停了,人究竟是誰殺的,每個人究竟說了多少謊,不得而知,但是導演想說的是人性還是有善良面的,就像太陽終會灑下光輝。
總而言之,<羅生門>經典的包括對人物、人性的刻畫,重複倒敘時態的處理,構圖概念以及場面調度,最重要的是,導演暗藏的註腳仍是看到了人性的光輝面。
更多羅生門資料
http://blog.xuite.net/chiu.steven/a5656/15187321
http://blog.udn.com/liucl/2849484
羅生門的完整解釋
http://www.dianying.com/zhou//b5/roshm.htm
全片解讀
http://blog.roodo.com/hero.h/archives/127683.html
黃英雄解說
http://ctl2.tnua.edu.tw/blogs/VisualS_Design/2009/04/03/第五週/
王童談羅生門的空間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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